李宗榮
過去的農(nóng)村,,幾乎家家戶戶院子里都有一塊或大或小的磨石,。我家就有一塊青灰色、沙石性質(zhì)、長60公分,、寬50公分、厚約20公分的磨石,。父親說這磨石是他從村西山用小車推回來的,,剛推回來時就是塊很不規(guī)則的大石頭,父親是看中了它的石質(zhì),,不像青石那樣堅硬,,適合做磨石。后來經(jīng)過當(dāng)石匠的大伯用錘子,、鑿子進行了仔細加工后才成了規(guī)規(guī)正正的磨石,。它就放在院子里的那棵棗樹底下,為了放置牢固,,也是怕倒了砸著孩子的腳,,大伯還專門給他加工了石板底座。多少年來,,它就在那里默默無聞,、不懼寒冷酷署、實心實意地服務(wù)著家人,,成為家庭生活中的一個主要物件,,見證著家人的日出而作,、日落而息,釋放出一種樸實,、無華之美,。
那時候,地里的小麥,、玉米,、谷子、大豆等農(nóng)作物熟了要用鐮刀割,。每到收割前,,父親都要把鐮刀找出來磨了又磨,直到鋒利為止,。父親常借用古人的話說:“磨刀不誤砍柴功,。”意思就是只有把鐮刀磨鋒利了,,莊稼才能割得快,,少費力氣??雌饋砟サ顿M了一點工夫,,但實際是省了工夫,省了力氣,。
過去,,小麥、谷子上了場,,要把麥穗,、谷穗那一截鍘下來晾曬,干了再軋壓,;喂牛,、喂驢的草如花生秧、玉米秸,、青草等都要鍘成小段,,以便牲畜吃起來方便、不浪費,;喂豬的地瓜秧,、青草等也要鍘得很短,才方便粉碎,,這個時候都要用到鍘,。每當(dāng)開鍘前,父親都要把鍘刃卸下來,,拎到磨石邊,,擺開架式,,把唾液吐在手上,磨石上灑滿水,,使盡渾身力氣去磨,。他時而蹲著,時而哈著腰,;身子一會兒前傾,一會兒后撤,,像是在練功,。隨著鍘刃在磨石上的前推后拉,鍘刃與磨石間發(fā)出“嚓嚓”的響聲,。磨了一會兒,,父親用大拇指在鍘刃上輕輕擦了一下,覺得還不夠鋒利,,吃了袋煙歇息一會兒,,又接著磨,直磨到鋒利為止,。鍘刃如果不鋒利,,摁鍘人是摁不下去的,只有鍘刃鋒利,,才能把成捆的莊稼或草鍘得又快,、又好、又省力,。每年入冬前,,隊里都放山,讓社員上山拾草,、砍柴,。父親每年都在放山的頭天晚上,將鐮刀,、斧頭磨得鋒利無比,,用起來省工、省力,,割,、砍柴草還快還多。
日常生活中,,只要母親說菜刀,、剪子不快了,父親就不厭其煩地讓母親找出來去磨一磨,。就連我們上學(xué)削鉛筆用的七分錢的小刀,,只要不快了,,也成了父親的活。
其實,,不管磨鍘刀,,還是磨鐮刀、菜刀,、斧頭,,它都是個技術(shù)活。不會磨的,,蹭了手,,還磨不鋒利,會磨的,,既蹭不了手,,還磨得鋒利、用的時間還長,。年輕人往往不會,,只有上了歲數(shù)的人才掌握其要領(lǐng)。
由于我家的磨石大,、磨刀效果又快又好,,好多鄰居不管自家有沒有磨石,在麥?zhǔn)?、秋收,、放山、冬天鍘牛草時,,愿意到我家來磨,,有的扛著鍘刃,有的拿著鐮刀,,有的拿著斧頭,。父親和母親總是笑臉相迎,又搬凳子,、又端水,。讓他們拎著鈍了的刀具乘興而來,拿著鋒利了的刀具高興而歸,。
有一次,,我的鉛筆刀又不快了,放學(xué)后就學(xué)著父親的樣子在磨石上磨,,正好父親從地里干活回家碰到了,。他走到跟前看了一會兒說:“磨石雖是塊笨重的石頭,但它樸實、堅硬,、抗磨,,在農(nóng)人的生產(chǎn)生活中發(fā)揮了重要的作用。你們念書也要有這種堅韌,、吃苦,、耐磨礪的精神,沒毅力,、不用功是學(xué)不好功課的,。”父親的話,,引起了我深深的思考,。
“寶劍鋒從磨礪出,梅花香自苦寒來,?!笔旰?,勤學(xué)苦讀,,使我成為了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恢復(fù)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學(xué)生,后來走上了工作崗位,,年年不是被評為先進工作者,,就是被評為模范共產(chǎn)黨員,直至光榮退休,。
磨石,,靜靜地立在院子里的樹底下,日復(fù)一日,,年復(fù)一年,,兩面已長滿青苔。無數(shù)次的鐵器磨礪,,上面似玻璃一樣光滑,,像彎彎的月亮降臨在地面。
我想,,人生就應(yīng)像磨石一樣,,樸實、堅韌,、耐磨礪,,為國家,為社會,,盡到自己的職責(zé),,做出應(yīng)有的貢獻。
(作者地址:桃園片區(qū)石河頭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