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少玉
童年時候,,總是和家里大人們吃一樣的飯菜,,年年月月重復單調(diào)地吃著那些索然寡味,、難以下咽的地瓜干,。但也有讓我興奮和解饞的食物,,那是我從田野里捉獲的許多昆蟲,。夏天是我們享受田野美食的最佳時期,。玉米葉上的金龜子一串一串的,,像成熟的葡萄,,炒熟了有點咸味和香味,,里面卻沒有肉質(zhì),口感不好,。水牛蟲個大,,好吃,但捉拿的機會少,,因為它總是在雨后出太陽前才鉆出地面,。
這個季節(jié)的昆蟲中,肉質(zhì)最多的當屬蟬了,。不過要得到如此美味,,必須要過兩關(guān)。
首先是防蟄,。夏天樹林里到處都有刺蛾,。它身上密布著褐色刺毛,像亂蓬蓬的頭發(fā),,你若不小心接觸它,,它就會用有毒刺毛蟄你,被蟄的地方皮膚紅腫,,痛疼難忍,。母親囑咐我穿長袖衣服,避免被刺蛾蟄著。開始我自以為是,,不按母親的要求穿衣服,,被蟄了一次,痛得要命,,好幾天渾身懶洋洋的,,像病了一樣。有了教訓,,才懂得了大人的高明和自己的愚蠢,,這才鄭重其事地穿上了長袖衣服。
其次是要掌握一些技術(shù),。先選取一根細長桿,,桿子粗了,沉重,,舉著累人,,短了,夠不到高樹上的蟬,,一般八九米長就可以了,。然后要做面筋。面筋要求很高,,做不好就粘不住蟬,。小伙伴們在一起互相交流,切磋技藝,。我向母親要一點白面粉,,和一小團面,,用手反復揉捏,,反復沖水,去其糟粕,,留下精華,。如果用拇指食指一觸,面筋粘在兩指上拉長不斷,,很堅韌,,就成功了。
小伙伴們相約一起,,戴著用柳條編織的草帽,,扛著粘桿,提著小鐵桶,,興致勃勃地來到村外的樹林里,,就像進了世外桃源一樣。樹冠遮天蔽日,地上芳草萋萋,,空中飄流的徐徐涼風,,讓人一點也不覺得這是烈日炎炎的夏季。小伙伴們顧不得玩耍,,都神情專注地仰望著樹頭,。每棵大樹上都有數(shù)不清的蟬。它們就像一塊塊亮晶晶的黑金,,鑲嵌在樹枝上,。這些蟬,像是開著一場盛大的音樂會,,奏響著聲勢浩大,、震撼人心的樂章。樂曲有時像海潮洶涌,,迸發(fā)出令人震懾的轟鳴聲,,其勢如排山倒海,所向無敵,;有時像沙塵暴襲來,,尖利地呼嘯著,飛沙走石,,摧枯拉朽,;有時像千軍萬馬在廝殺,戰(zhàn)鼓咚咚,,金鑼聲聲,,像奔跑,像吶喊,,像怒吼……它們只顧全心全意地唱歌,,卻渾然不知敵人已經(jīng)來到了身邊。我高舉著粘桿,,仰著頭,,看準目標后,就把纏著面筋的粘桿頂部輕輕地靠上去,,對準蟬的翅膀一點,,就把蟬粘住了??蓱z的蟬,,哀鳴著,撲棱著,,但不管它怎樣掙扎,,最終還是被面筋粘得緊緊的,,逃脫不了,悲壯地當了俘虜,。我把粘桿俯下來,,弟弟小心翼翼地把蟬從粘桿尖上撕下來,掐去蟬的翅膀,,放進小鐵桶里,。一個中午能粘到幾十個蟬。
別看捕蟬像是玩,,其實一點也不輕松,。時間久了脖子痛,胳膊酸麻,,但是,,只要堅持下來,也就習慣了,。為了吃上美食,,再苦再累也值得。把蟬拿回家炒了吃,,那是一種久旱逢甘霖般的享受,。蟬與其他昆蟲比起來,個大,,肉多,,味鮮,吃起來有飽腹感,,是極其珍貴的美食,。整個夏天,除了下雨,,我們幾乎天天捕蟬,,吃蟬吃得真不想再吃那些粗糙無味的飯食了。
除了蟬,,秋天的豆蟲也很好吃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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