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宗榮
過去,,我們村里有支秧歌隊,年年從正月初一開始,,一直扭到正月十五,,不但在本村扭,還到外村扭,,給農(nóng)村貧乏的文化生活帶來了歡樂,。
只要密急的鑼鼓聲鏗鏘響起,那一定是村里的秧歌隊開扭了,。全村男女老少,,紛紛從各家涌出,來到村委大院,,一飽眼福,。
喇叭嗩吶一響,人們自然圍成一圈,,給秧歌演員們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,,為他們擋風,為他們御寒,,更是為他們喝彩,。演員們隨著節(jié)拍扭起來,腳步自由地變換,,雙臂盡情地舞動,,曲子悠揚,每個人的臉上都閃著快樂的光彩,,似乎歡騰起了開春的豪邁,。只一會兒工夫,那哥兒已是滿頭大汗,,再一會兒,,已經(jīng)脫下了棉衣,描畫得紅彤彤的臉上,,因為沁著汗珠而油光錚亮,。即便如此演員們在演出間歇,看到熟人也要即興再扭上幾扭,,遇上舞臺知音就來上一段對扭,,這時伴奏的嗩吶又心照不宣地響起來。他們一直扭到彼此氣喘吁吁,、汗水涔涔,,似乎在較量著:誰扭得熱烈,,誰的心情愉悅,這年誰的收成就最滿意,,日子就最紅火,。
看秧歌的男女老少打扮得光鮮靚麗,大姑娘小媳婦的裝束更是濃濃艷艷,,似乎要跟演員們比個扮相,。人越聚越多,個頭小的孩子要么坐在爹的肩頭,,要么就鉆進人縫里擠到前排觀看,,人們被場上的滑稽表演逗得喜笑顏開。
最熱鬧的自然是騎著小毛驢的秧歌表演了,。趕毛驢的大漢,,踩著音樂節(jié)拍,揮舞著鞭子,。騎驢的是個小媳婦打扮的人,,可是你再仔細看看這“媳婦”的臉就會撲哧一下笑出了聲,,正所謂“驢屎蛋子上下了霜”,。原來這“媳婦”是一個反串,他黑黝黝的皮膚干巴巴的,,當然擦的粉吸收不了,,裹在外面的一層好像能掉下粉渣渣。只見他的眼皮耷拉著,,一臉的嚴肅,,條絨紋特別清晰,歪著個頭,,斜乜著眼晴,,專往人群里瞅,有時盯著某一位觀眾,,看得人心里發(fā)毛,,等人家被看笑了,他高傲地把套在腰間的假驢屁股一扭,,后腿一跳,,驢尾巴一甩,把人群嚇得急忙后退躲閃,,騎驢“媳婦”將手絹一擺,,扭著頭往前跑了,逗得大人孩子哈哈大笑,。
假驢是硬紙板糊成的,,驢皮是黑紙貼上去的,,驢臉、驢身,、驢尾描畫得栩栩如生,。驢背上“媳婦”的衣襟下擺巧妙地隨孤形垂下來,他的秧歌步子輕盈,、姿態(tài)優(yōu)美,、眼神靈活、動作逗人,,手帕一直挽在腮邊翻飛著,,活潑與嬌羞并存,讓人想到“手如柔荑,,巧笑倩兮,,美目盼兮?!蹦钦恰耙淮缜锊?,千斛明珠覺未多”。
秧歌扭到哪村,,哪村空巷,,受到人們的熱烈歡迎。那時,,只是給人們提供娛樂,,沒有報酬,村里能給幾包瓜子,、糖塊,,幾盒煙,但秧歌隊還是樂此不疲,。
秧歌,,給人扭開了春天,扭出了歡樂,,扭出了和諧,,扭出了希望。隨著時代的變遷,,秧歌已漸漸遠去,,但它留給我的記憶卻難以磨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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