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建軍
說起家鄉(xiāng)的味道,，感覺極為豐富而親切,。它深深地扎根在身體的每個細(xì)胞里,，長時間居住在舌尖上,，飄逸在鼻腔間,，充盈在腦海中,。
春天,，暖風(fēng)剛剛吹過大地,，凍土便消融松軟,，待微雨零星飄落,，些許濕氣浸潤，緊接著白日午陽烘得稍暖,。這時的大地雖然偶爾還在經(jīng)受著春寒料峭,。但那縱橫交錯的溝坎，背風(fēng)朝陽的土坡,，甚或麥苗返青的田埂上便生出些許嬌嫩的薺菜來,。初春的薺菜葉極少甚或瘦弱，可從松軟的土壤里拔出來時,，那先粗后細(xì)的長根早已引起了牙齒和唾液的沖動來,。于是急不可耐地采滿一筐，回家沖洗了,。
沖洗浸潤的菜根潔白清脆,，菜葉翠綠幽香。母親總是把它們擇去周邊腐葉,，然后清水多淘洗幾遍,。一部分用來蘸醬吃。一部分用開水燙熟,，用蒜泥涼拌,。
那蘸醬的涼菜,，和著噴香的玉米煎餅，嚼在嘴里,，清脆可口,。那土地里生發(fā)出的，初春的,、脆生生的感覺,，充實在口腔中。而春風(fēng)吹過田野的,、甜絲絲的氣息,，隨著呼吸之間便飄逸在了鼻腔里，久久不肯消逝,。微雨浸潤的,、涼爽爽的靈氣，也隨著咀嚼和吞咽,，回蕩在心間和腦海了,。直至幾十年后的今天，想起來都滿口生香,、魂牽夢繞……
燙熟的薺菜要用涼水冷卻浸泡一下,。然后把它們攥成團(tuán)，擠出水,，放菜板上切成小塊,。這時的薺菜清香早已從菜板上奔出，繚繞在廚房里,，飄散到飯桌邊……
蒜泥是把蒜瓣搗成泥狀后,，再由香油、醬油,、米醋拌勻了的,。隨后倒入薺菜盆里。那奇特的清香,，便糅合在濃烈的酸,、辣、咸當(dāng)中去,，構(gòu)成獨(dú)特的,、家鄉(xiāng)養(yǎng)育我的、春天的味道了,。
隨著雨水的增多和氣溫的升高,，田野里的薺菜豐茂起來，肥胖的葉子一大盤一大盤地鋪在地面上,。這時候把薺菜采回家可以熬薺菜蛋湯,、包薺菜水餃,、做薺菜餡餅……那又是另一番滋味繚繞在心間了。
香椿也是家鄉(xiāng)春天里有標(biāo)志性的,、珍貴難得的美食,。
有標(biāo)志性，是因為在我的家鄉(xiāng)幾乎家家戶戶的房前屋后都或多或少栽著幾棵香椿樹,。一般都不太高也不太粗,。適合大人抬手即可采摘。頂端的嫩芽尤其香和脆,，夠不著時,，可以用手把樹干折彎到眼前來。
珍貴和難得,，是說寒食前后,，蔬菜還不太多時，那剛剛露頭的香椿嫩芽是稀缺的,。最好的是在香椿樹的頂端，長度不到一扎長的嫩芽,，顏色還有些綠中帶紅,。那味道聞去是特殊的香，放在嘴里嚼一下,，苦澀中放出奇異的香味來,，隨著呼吸，那清香會傳出老遠(yuǎn),、老遠(yuǎn)……
嬌嫩的香椿芽是感知了春風(fēng)才來報效主人的,，連枝帶葉都是脆的。采一小把,，洗凈切碎,，和家養(yǎng)的小笨雞產(chǎn)的雞蛋搭配煎炒，就成了一道出色的美食,。這道菜做法很簡單,，把蛋打入碗中，和碎香椿芽攪在一起,，黃中有綠,，綠中泛紅，紅里透明……
文火把鍋燒熱,，倒入花生油,，蔥花爆鍋?！班枧尽表懱?，香味撲鼻,。這時把和好的香椿蛋液迅速倒入鍋中，那香噴噴的熱油便隨著蛋液的攤開而四下散去,?？谥心疃畟€數(shù)，那底部的蛋液就凝固了,。這時可以用鍋鏟把蛋托起,，待四散的油回流到底部，再把托著的蛋翻過去,。等待時,，把鹽撒入碗中，倒入少許熱水,，晃一晃,，把鹽化開，碗里的蛋液涮凈,。這時,，鍋里的香椿蛋已基本成型了，不要忘了用鍋鏟在上邊按壓一下,，攤成薄餅狀,。慢慢地，由軟變硬了,。再用鍋鏟把蛋餅切成大小隨意的幾塊,。略一翻炒，香味早已飄滿草屋了,。出鍋前把那調(diào)好的鹽水倒入鍋中,，文火開成大火。瞬時,，水已沸騰,，熱氣飄散，香椿雞蛋塊在開水中再翻炒,，將咸味浸入,。待水焅干，出鍋入盤,。
煎炒的香椿蛋,，外黃內(nèi)綠，咬著脆,、嚼著軟,、聞著香。直至現(xiàn)在，每每品嘗這道菜的時候,，一定會記起灶前拿著鍋鏟彎腰炒菜的母親,，微風(fēng)吹拂下老家房前搖擺著的幾棵香椿樹，和香椿樹下悠閑覓食的那群小雞……
隨著天氣轉(zhuǎn)暖,，香椿樹也和其他植物一樣茁壯生長起來了,。村莊內(nèi)外被一片綠色環(huán)繞著，老家就愈加顯得靜美,。這時候,，香椿樹肥胖的枝葉也就貢獻(xiàn)給家家戶戶。各家的主人把它洗干凈用盆子盛著,，撒上大把大把的鹽粒子,，然后用手揉搓，發(fā)酵,，儲存,。隨后的日子就可以把腌制的香椿當(dāng)成可口的咸菜了。一吃就是大半年呢,，這總是莊戶人百吃不厭的小就菜,。
隨著社會的發(fā)展，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,。家鄉(xiāng)的味道也越來越充實而復(fù)雜,，飽滿而豐沛，純凈而奇特,。在不同的時節(jié)就有了不同的味道。
但愿那小時候家鄉(xiāng)的味道永遠(yuǎn)伴隨著我,！
(作者系山東省散文協(xié)會會員,，諸城作協(xié)會員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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